沉雁 : 见死不救，请问职业底线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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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沉雁



国际热点太热，但也不能冷落身边的苦难。

前几天有不少读者朋友给我发来一个视频，事件发生在福建省政和县医院，一个两岁孩子被瓜子壳卡住喉咙，因为家属没带够住院费，孩子被延误20分钟抢救不幸死了。失去孩子的年轻妈妈嚎啕大哭控诉着事件经过，见者无不刻骨铭心。



类似见死不救的案例，早就不是鲜见，而是几乎天天都有。正是因为太多了，所以很多人麻木了，以至于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号称所谓白衣天使的眼皮底下告别人间。



比见怪不怪的麻木更令人揪心的是，大多数人尤其很多文化人，对类似见死不救的恶劣案例的看法都会说“主要是医疗纸度问题，医生也是受害者”。每每看见“医生也是受害者”这种观点，我就怒从胸中起。

我毫不犹豫地说，但凡见死不救，所有现场医生都是罪犯。嗯，再强调一遍，不然不长记性。但凡见死不救，所有现场医生都是罪犯。

该不该怪医疗纸度问题？废话，当然该怪。既然是医疗纸度问题，但我为什么又对“医生也是受害者”的看法如此愤怒呢？

下面我提三个问题：（1）谁是问题医疗纸度的知情者？（2）谁是问题医疗纸度的执行者？（3）谁是问题医疗纸度的受益者？

医疗纸度有没有问题，最知情的群体非医生莫属。我们经常挂在嘴边那句洪钟之音“沉默就是帮凶”。但是，你能怪病人沉默吗？你能怪脚手架上的民工沉默吗？你能怪对医疗纸度皮毛不懂的群体沉默吗？面对问题医疗纸度，一个最知情的群体居然毫无反应，那就不单单是医疗纸度的问题了，这个最知情的医生群体对问题医疗纸度的沉默，才是医疗纸度的真正问题。

整个医生群体对问题医疗纸度都齐刷刷的集体沉默，但是，整个医生群体对问题医疗纸度执行起来倒是蛮利索的，每个医生都在过度医疗快车道上高速狂奔。这就不仅仅是帮凶了，而是直接行凶了，你还有脸说医生也是受害者？

一旦患者家属砍人了，就齐齐出来吼“医生也是受害者”，如果所有患者家属都隐忍了，医生还是受害者吗？领奖金的时候咋不说自己是受害者？我去医院给孩子看感冒，医院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挂上号看到了医生，几分钟看完病，开了一大堆数百元的中成药，我就给医生说“能不能少开一点中成药”，医生眼睛一瞪“你是医生我是医生？”我真想一脚踢上去。

很多人会说，“医生只负责看病，其他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是受害者”。呵呵，为什么遇到福建那个瓜子卡喉咙的两岁孩子就不看病了呢？你医生不是负责看病吗？别人天远地远都送到你医院里面了，眼睁睁看着孩子一命呜呼，你负责看的什么病？他们当然会说是“医院规章纸度的问题，他们也没办法”。

作为医生，你都不能救死扶伤了，你都不能负责看病了，你还不对医院纸度和医疗纸度说不，却毫无医德地将问题推给患者和患者家属承受，躲在问题医疗纸度保护伞下欺弱倒是都很在行，连起码的悲悯之心都丧失了，你还对得起“医生”这个称号吗？你现场眼睁睁看着患者没钱而丢命，你不是罪犯，谁是罪犯？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戈夫曼说：“一个社会的希望主要取决于三个群体：教师、医师、律师。他们分别是社会的灵魂守护神、生命守护神、和正义守护神。只要这三个群体恪守底线，这个社会就不会太糟”。

但戈夫曼并没有说清楚，这三个群体的底线是什么？又该如何恪守底线？

教师，既然是灵魂守护神，首当其冲的职业底线就是：要给学生讲真话、传真知、授真理。你说你怕被开除就不敢讲真话，连教科书都改得黑白颠倒善恶不分你都不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作为一个教师就叫没有恪守职业底线。上课连真话都不敢讲，你还是屁的个灵魂守护神啊，哪一天被学生板砖拍死了，我就只送两个字：huogai。

同理，医师既然是生命守护神，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因为某种问题医疗纸度，你就漠视穷人的生命守护，你还是个屁的生命守护神啊？因此，医师首当其冲的职业底线，就是要对问题医疗纸度说不，否则，医师本身就是问题。如果你还一五一十去执行问题医疗纸度，你就是凶手，哪一天你被患者砍死了，叫我们说什么好呢？对不起，我不可能对这样的医师发扬人道主义精神。

同样是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说：“所谓道德，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态度”。

在教师面前，学生无疑是弱者；在医师面前，患者无疑是弱者；在律师面前，委托人无疑是弱者。

所谓师德，不是温文尔雅给学生讲谎言，而是要不畏风险也要给学生讲真话。时时要敢于为维护学生权益而站出来，不是少了三瓜两枣才去跪大街。

所谓医德，不是客客气气给患者开一大堆中成药和检查单，而是要时时站在患者一边维护患者的权益而敢于与问题医疗纸度做抗争。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是否站在患者一边，患者和患者家属心中有一杆秤。否则，你医术再好、笑容再美、脸色再和蔼，都叫丧失医德。

其实，我对律师群体还是基本满意的，至少有不少律师恪守职业底线敢于为正义甘冒风险，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最不满意的就是教师群体和医师群体。虽然教师群体整体很low，但至少还是有零零星星的教师因为讲真话被举报、被停课、被开除。

最糟糕的是医师群体，这么多年只出了一个走廊医生，没出第二个，所有医生都躲在问题医疗纸度这棵大树下闷声发大财。偶尔被砍，所有医师倾巢出动为自己做辩护，同仇敌忾将患者视为敌对群体。这是多么可耻的一个犯罪群体。